2020年11月23日 星期一

四季

 

四季

夏威夷的夏天(6)

 




 

飛機即將降落,夏子青依依不捨地拉下窗幕,想起下飛機後兩人就要分離,不由得輕輕地握了坐在她身邊以諾(Enoch)的手,很輕很輕,只想得到他的溫度,但不驚動他,又旋即放開。

 

以諾感覺到溫度,抬頭對她笑了笑。

 

她也回以燦笑。

 

哇烏!太神奇了! 我男朋友!夏子青心想。

 

夏子青只是因為工作繁忙,真的是累得跟狗一樣,好不容易安排了假期來到朝思暮想的夏威夷,去度假,解救快過勞死的自己,不料搭小飛機去離島遊玩時,飛機失事,飛機迫降在荒島,駕駛與旅行團員都死了,她跟唯一存活下來的旅伴以諾,在荒島度過11個月時光。企業菁英氣質高冷的以諾,原本對她不屑一故,但唯二生還的兩人,不得不攜手合作活下去,在她結結巴巴的英文溝通下,兩人合作療傷、找食物、求生,慢慢變成朋友,每日打屁聊天,然後某天莫名其妙天人感應,兩人才在一起。

 

是說以諾俊美異常,身材很好,技巧又溫柔,持續力強,讓大齡處女夏子青,每晚都性福的吱吱叫。其實夏子青對這段荒島戀情始終抱持不確定,她對自己一向沒有自信,在同學朋友中老是待在角落,個性也木訥不會講話,性子陰暗,不懂打扮。這次遭難交了男友,男友高大英俊,身材好又技巧溫柔,夏子青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。

 

兩人漂流荒島11個月,終於被搜救人員發現,準備回檀香山本島。飛機就快降落在機場了,一下飛機,大批媒體包圍這兩位神蹟生還者,正確地說媒體想採訪的是C.T.S.C.S總裁,投顧金童以諾。阿萬索。金童如何度過荒島生存,在金童失蹤後半年,大家都以為小飛機上的人都過世了,如今金童返陽,金童準備如何回歸投行,對未來的想法等等。

 

以諾慣於面對媒體,一改以前的冷酷與少言,親切的對媒體打招呼,並謝謝搜救隊與外界關心,並在保全的保護下快速通過。夏子青與他一起,兩人事先已溝通好,先不對外公開戀情,因此面對媒體兩人保持距離,沒有牽手。夏子青理智上贊成,內心希望更不顧一切一些。以諾雖然是台法混血,但中文不流利只聽得懂一些,他的生活圈在歐洲,從來沒來過台灣。夏子青雖然去過歐洲實習,但她住在台灣,職業是廟宇壁畫修復,兩人的生活、社經地位與經歷天差地遠,現在從陰間還陽,兩人都需要時間去整理自己,因為家人已幫他們辦了喪禮,回國後兩人要恢復身分,辦理證件,與親友團聚,重拾自己的事業。現實上沒辦法馬上就住在一起。兩人決定這段時間持續交往,在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之後,再做打算。

 

夏子青其實有一點失望,她年紀不小了,第一次交男朋友就是以諾這樣優秀的對象,她害怕兩人的生活圈與距離如此遙遠,這段戀情最後會分開。但因為她在社會已久,也是熟女,明白兩人要不顧一切的一起生活,有太多阻礙。以諾住巴黎,但她不會說法語,她在台灣也有自己的事業,是說自由修復師快一年沒工作,還能接得到工作嗎?呵呵如此看來由她搬去法國比較方便喔!她傻笑,但是。。。但是以諾好像沒那個意思,夏子青心中漸漸冷卻下來。

 

通過媒體了,夏子青偷偷牽以諾的手,以諾對她一笑,好帥!夏子青振作起精神。她常常覺得以諾投入的感情,沒有她深,但夏子青習慣性地為他找藉口。也許以諾骨子裡是個有種族歧視的死老外,對女人用過就甩的渣男。

 

以諾從沒說過是否有個女友在巴黎等他,

 

也許以諾在貝殼灣(她幫荒島取的名字)上,只是寂寞,

 

她只是剛好在那,

 

一切只是方便。

 

 

到了旅館,拉著的手還是得分開,打理自己,與家人、使館人員見面,填寫各種文件,醫生健康檢查,夏子青沒有手機(OMG!手機!曾經與他形影不離的手機在意外中,不知飄流去哪),她記下以諾的房號,每到深夜都偷偷跑去找他,睡在一起,一如過去的11個月。

 

以諾開了門,

 

兩人總是纏綿一夜。

 

夏子青留下了她的所有資訊FBLINEEMAIL、電話等,希望以諾連絡她。也許這些東西都會因為她的過世而被註銷了,但她家電話應該沒變吧!以諾還是可以打來。最後一夜夏子青終究沒有問以諾,在巴黎是不是有女友在等待。這次回國,法國妹子會不會變成前女友。。。,她能晉升為現任女友,日後以諾還會繼續跟夏子青交往嗎?

 

 

夏子青搭上往台灣的飛機,而以諾的飛機是明天,

 

再見!以諾!

 

 


 

巴黎的秋天(11)

 

 

6個月後,夏子青不得不飛來巴黎找以諾,

 

因為她懷孕了。

 

而以諾聯絡不上。

 

一開始兩人甜蜜蜜的熱戀,每天視訊、對話,夏子青很開心,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戀愛。但最近以諾接了跨國的案子,他常常出差,兩人能聊天的時間變得更破碎。回台灣後,休息了2個月,接受了一些採訪並回絕一些,夏子青又重新開始工作,有老師介紹她去某個修復案工作。最近接近期中報告,夏子青連續加班,身體不舒服,吃不下又胃不舒服,去醫院檢查的結果醫生說她懷孕了,已經5個月了。

 

夏子青嚇傻了,那不就是在夏威夷,阿回國前那幾次嘛。。。。

 

哈哈哈真是害羞!

 

夏子青寫了email跟以諾說,但以諾沒有回信,下一周,夏子青領了媽媽手冊,也收到超音波照片了,這段時間她一直追趕產檢進度,看網路文章購買媽媽必需的營養品,寶包用品,糾結何時要跟家人朋友公布這件事,還有工作,一整個焦頭爛額,但夏子青的頭腦一向不擅長抓重點,她光是為了發MAIL製作設計you got a baby這個圖檔就用掉三天時間,忘記真正重要是確認以諾的回應。用了大把時間查閱法國結婚資料,還有嬰兒要生在法國還是台灣好,月子哪裡做呢?忘記確定以諾沒有求婚,他是不是開始對她既的信已讀不回。

 

等她發現以諾仍然沒有回信,她慌了。

 

夏子青已經40歲,過去身體又有婦科問題,39歲才交第一個男朋友,這個嬰兒可能是她最後擁有孩子的機會,她一定要生下來。但以諾是不是一樣想法?為何他沒有回信?

 

在試過所有聯絡方式都無效之下,夏子青決定去巴黎一趟。去他公司蹲點,看看能否見他一面,把一切的一切做個斷絕也好,這幾周她無時無刻不想這件事,她實在沒辦法平靜地生活下去。

 

夏子青的頭腦還是不會抓重點,她買機票、訂住宿、還買了幾件美美的藏肚孕婦裝穿,心裡想著見面後以諾也覺得自己美美的,因為回台灣後她胖了好多,都是該死的工作壓力跟懷孕。重點是說如果以諾不跟她結婚,寶寶跟她要怎麼辦,是不是一起睡大街,她開始有點後悔在生產前花存款去法國了。

 

 

夏子青在以諾投顧公司總部附近的咖啡店蹲點,一邊用電腦工作,一邊堵人。第一天她鼓起勇氣走進櫃台想問一些以諾的消息,但被櫃檯的法國妹子客氣地請出來。夏子青在咖啡店一邊用電腦打報告,一邊從早等到晚,在咖啡店一杯杯的點飲料,點到老闆出來用破破的英文說她不必有壓力,不必點飲料。夏子青在這個國家語言不通,又只能癡癡的等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國內的人,她因為懷孕身體不舒服,揹著重物(電腦)腰痠背痛,走太久回旅社小腿僵直,每晚回到青年旅館,澡也不洗了,躺下來就睡死,半夜再度因懷孕的不適起床。

 

漫無目的地等待與語言不通,

 

我為何要花錢來巴黎幹嘛?

 

在夏子青預計待在巴黎的最後一天,她終於看到以諾了,

 

以諾西裝筆挺,提著行李與公事包從計程車上下來,一副剛下方機出差回來樣子

 

夏子青開心的跑過去想擁抱他,

雖然以諾不收信害她特意飛到巴黎,又讓她苦等好幾天。但是看到孩子的爸爸,夏子青什麼都可以不計較,什麼都原諒他,只想告訴他 : 我們有孩子了。

 

計程車的另一側下來了一個法國妹子,金髮碧眼,

 

以諾與妹子交談,

 

以諾撫摸金髮,肩膀、腰,然後是臀

 

兩人激烈擁吻。

 

夏子青傻了。

 

夏子青一輩子服從權威,生活在框架之中,她沒有自信,她不敢上前理論,

質問你怎跟妹子濕吻,

我們在交往不是嗎?

 

夏子青拼命在腦中回想,並幫以諾找藉口,也許。。。。是親戚或要好的朋友,但親戚間會熱吻這麼久嗎?

是否有什麼身分是我沒想到的,但又可以解釋這一切。

在夏子青(沒有用的)震驚慢慢思考中,以諾拉著行李箱,擁著正妹,進入了投行辦公大樓。

 

門關上。

 

夏子青傻了。

 

WTF我花了這麼多錢來法國,就為了這個嗎!!

早知道錢留著可以住月子中心,或是給孩子買尿布,

生產後我不能工作,錢又一直花出去,這下,母子二人真的只能流落街頭。

 

夏子青內心糾結,肚子又有點痛。

 

她無奈,撫著肚子回到咖啡座,拿出手機瘋狂打給以諾。

 

無人接聽。

 

感覺自己是瘋狂前女友。

 

夏子青在座位發呆,直到天色全暗,直到咖啡店要打烊了,

 

可是以諾還沒從公司出來,

 

夏子青跟咖啡店老闆告別,明天準備飛台灣,但她還不想放棄,她決定在公司外繼續等。

 

她想要一個解釋,兩人大吵一架也好;大吵一架,再和好那更好。

 

但事情不是憨人想的那麼簡單,

 

她等了好久,以諾可能在加班八,巴黎的秋天很冷,夜深了地鐵快沒車了。

 

夏子青全身都是冰的,肚子也是,肚子又開始不舒服了,她擔心孩子,不等了。

 

夏子青決定放棄。

放棄以諾,

還有幻想中的吵架,和好

還有妖豔賤貨正妹子到底是誰。

 

她揹著沉重的電腦,撫著不舒服的肚子,從街邊走向地鐵站。

 

再見!巴黎!


 

台灣的夏天()(7)

 

 

2月夏子青生了男孩,在這個期間以諾還是沒有跟她連絡。

 

不過誰理他啊?

從巴黎回台灣後,夏子青的生活進入快轉,一項接著一項事被追趕,首先宣布懷孕的消息,處理工作,產檢,買嬰兒用品,安排生產、坐月子、工作交接事項,還有找保母。幸好老爸老媽願意幫她帶兒子,簡直讓她痛哭流涕,感恩戴德。兒子的老爸是誰?好像也沒那麼重要,夏子青告訴所有人這是夏威夷的露水姻緣,天亮兩人掰掰,穿衣走人。以及這是她人生最後一次擁有孩子的機會,因此要生下來。

 

夏子青將孩子取名為夏以性,性望愛,性(生)命希望與愛,是夏子青偷偷幫自己孩子取的名字(!她好想生三個小孩),沒想到還有用上的一天。孩子誕生後夏子青更忙了,報戶口、命名、辦福利登記,下班去父母家接孩子,餵奶,拍打噶,哄嬰兒睡覺,匆忙吃飯洗澡,頭髮沒吹乾就睡著,水槽堆滿碗盤。第二天又旋風式的將嬰兒塞到爸媽家,日復一日。兒子滿月那天,大家辦了慶祝會,夏子清想到自己從死劫中回來,還帶來了新生命,的確值得慶祝。宴會中夏子青有花一些時間想起以諾,並感傷了一下

處在那個氣氛中,她發了一張兒子的照片與「嗨~老爸~我滿月了YA ~ BY以性。丹尼爾。夏,恭喜他。夏子青想死老外應該不懂孩子的名字以性是什麼意思,因此又屬名了丹尼爾,夏子青喜歡但以理的故事。然而以諾還是沒有與她聯繫。夏子青當上單親媽媽後沒時間停下思考,一切都被嬰兒推著走。一有空閒時間她只想睡覺或是在沒有嬰兒的哭聲中獨處發呆 。

 

時間來到7月,丹尼爾5個月了。伴隨更多的尖叫、哭泣、吐泡泡。丹尼爾是個磨娘精,一整天相處下來夏子青只想跟這個嬌氣的祖宗下跪,我是瘋了嗎竟然會想要小孩,夏子青常常在回想去年的11月裡她到底在想什麼。7月的台灣超級熱,丹尼爾跟夏子青這兩隻北極熊非常需要冷氣。兩人的晚餐越發簡便,畢竟夏子青的休息時間都用來做嬰兒副食品了。

一日,夏子青想要去樓下買個晚餐與飲料,她拿著手機錢包鑰匙,揹著丹尼爾出門,一出門熱浪襲人,她懷中的嬰兒開始扭動哼哼唧唧,「好了,你這個傢伙忍耐一下,老媽快速買完晚餐我們就回家」,夏子青順路去了便利商店繳費、繳電話費等等,丹尼爾開始不耐煩,哭個不停。夏子青滿手物品,只用嘴巴哄哄他,「好囉!快到了再忍難一下」。穿過公園,抵達公寓樓下,夏子青放下滿手物品,在袋子中撈鑰匙,一邊拍拍哭鬧瘋狂扭動的嬰兒,丹尼爾扭得更厲害了,夏子青重心不平衡差點跌倒。

 

有人伸出援手扶了她們,「歐謝謝!....」,

 

夏子青抬頭一看,這個人是以諾。

 

是她曾經很需要,等待很久、期盼著他的到來的以諾。

 

夏子青愣住,匆匆擠出「HI~

 

「你收到我的信了阿~

 

以諾點頭,一如在荒島初相見,高冷沉默。

 

這樣的以諾讓夏子青不知道該如何應付,她下意識禮貌的問以諾要不要去她家。

 

以諾跟隨她上樓。

 

夏子青滿手掛滿食物,提袋,一手無意識地拍拍丹尼爾,老實說她已經六神無主,一邊走樓梯,一邊才想到,我根本不必邀他上樓,我們去個路邊有座位可以坐下就好,隨著夏子青神不守舍的責備自己,拼命擠出方案應付即將到來的對話,來到了她家。夏子青開門進屋,放下所有物品,把嬰兒從讓他不舒適的背帶中解放,丹尼爾總算停止哭鬧。

 

夏子青把所有可以做的事都做了,包含泡了牛奶,只好回來面對以諾,

 

「其實去年我

「去年你來巴黎看到的是我弟Leslie 萊斯利跟他女友,我們是同卵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」以諾說,「因為郵件被我秘書過濾了,我一直沒看到信,直到上周我才知道。」

 

 

!好扯!以諾你再掰阿!夏子青生氣地看著他。

 

清涼的冷氣讓夏子青脾氣溫和很多,好吧!你就掰吧!我終於收到一個解釋,但如果要相信它是誤會就太看不起我的智商了,但於事無補,好像…也沒理由再繼續生氣,得說些什麼…

 

「你想看看丹尼爾嗎?

以諾接過嬰兒,正在吸奶的嬰兒健康紅潤,胖胖有重量,此刻正心情很好的手舞足蹈。

 

「其實他們是雙胞胎,丹尼爾是老大,老二叫加百列,以望。我爸媽無法照顧兩個小孩,另一個孩子在我姑姑那邊。」

 

以諾震驚的抬頭看她。

 

沒想到我還能讓以諾出現不一樣的表情,哈哈,夏子青想。


 

夏威夷的春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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